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是钻心般的疼。

每次坐在这里,她都忍不住在心里发笑,每次引得她大笑的原因都不一样,却都一样的可悲。

艾瑾凌是在北京出生的,还不太记事的时候,就举家迁到了地方上,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发家的。她虽记不起在北京的事情,但隐隐还是把这个地方当成了半个故乡的。

当年艾家用各种方式阻挠艾瑾凌和方骏在一起的时候,这两个人也是先斩后奏,直接偷偷跑到北京来生下的艾心,后来大概是家里觉得生米都煮成熟饭了,再阻挠也没什么意义了,方骏才带着母女俩回了老家。

艾心觉得好笑,觉得艾瑾凌歹毒,也觉得她是世上最可悲的人。

为了让方骏连死后都没办法和那女人团聚,为了让方骏死后都不安宁,竟然不允许方骏安葬在自己长大的家乡,而是在距离一千七百多公里的北京买下墓地,把方骏的骨灰安放到了这里。

中国人讲究尘归尘土归土,死者为大,若是不让逝者安息在自己家乡的土地上,算得上是最恶毒的诅咒和束缚了。

可艾瑾凌就是有这么恶毒,哪怕两人合葬在遥远异乡,也不愿意方骏和那女人的骨灰过于靠近。就算是死,也要将他们彻底分开,这是艾瑾凌的原话。

“你若负我,我必让你鸡犬不宁。”

艾心几年前在《盲探》里看到的台词,觉得用来形容艾瑾凌再合适不过了。

可曾几何时,艾瑾凌也只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女,有着天真浪漫的幻想,与对美好爱情的憧憬。她对方骏投入了最大限度的热情与爱情,也对方骏投去了最大限度的幻想与崇拜。

方骏,是少女艾瑾凌对于未来的所有遐想,是她逃离现有生活的唯一途径,是她生活中唯一的信仰与依靠,也是艾瑾凌生活下去的大部分希望。

甚至,艾瑾凌曾经一本正经地跟艾心说过,当初会生下她,也都是为了把方骏更牢靠地拴在身边,而不是发自内心的想要一个孩子。

当然,这是艾心长大以后才知道的事情了,这也就解释了为何她感觉艾瑾凌对自己永远都不上心,她还以为只是艾瑾凌成熟的比较晚,自己都还是个长不大的孩子,自然也就不会照顾孩子。

但其实,艾瑾凌压根就没想过照顾她罢了。

当方骏背叛以后,艾瑾凌赖以生存的精神寄托崩塌了,他们两个人都再无精力去维持这个美满家庭的假象,艾心的世界也就跟着崩塌了。

她以前从未怪过方骏一丝一毫,即使是选择了背叛家庭、背叛自己该承担的责任,那也是她的父亲,养她十几年的那个无限光辉伟大的角色,她没办法说恨就恨。

再后来,在艾瑾凌留下的东西中,她才找到当初那场车祸的真相。

她起初恨艾瑾凌,而后恨上了方骏,再后来对他们俩都恨,充满了报复的心理,就好像每天堕落生活最后死去就能报复他们一样。

但最后,她才发现,她一直恨的都是这个对于现实无能为力的自己罢了。

有人说时间会带走一切,有人说时间能让你原谅所有事,也有人说所谓的“原谅”不过是“算了”。

可艾心觉得,时间什么都没带走,甚至那些恨意和自责,一丝丝都没消散。

时间真正从她身上带走的,是生活的能量和激情。年复一年,感情并未减淡,只是她再无精力和力气去恨了。

她曾经跟陶离说过,她与自己和解了。

可其实,这些事,怎么可能轻而易举地和解呢?

雨滴渐渐洒下,打在墓碑上,显露出深浅不一的颜色来。

艾心抬头看了一眼,雨下的很小,应该也不至于让陶离进来“英雄救美”。不过,她依然感激这么多年来陶离无怨无悔地陪着她来扫墓,如果自己真的连这最后一个可以倾诉的人都没了,恐怕也活不到现在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