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零四章人疯话不疯(1 / 2)

更奇的是,岩石上几乎没有土壤,老松树粗大的根系几乎包住了半个岩石。

那松根,蜿蜒曲折,未梢一头钻进了大山,紧紧地和大山连在了一起。

九儿坐在松树根上,看那胭脂染红的日头,一点儿也不刺眼,相反,九儿却觉的陈旧,沧桑。

深山幽静,空灵,神秘,九儿也被包围在了无言的孤独之中。

九儿随手拾起一块石粒,在石头上画那落日,画那山水,画那古松翠柏。

画好了,九儿又觉的少点什么?

思忖片刻,九儿又在落日下画了一只盘旋的乌鸦。

九儿又在画下方题了一句话,

一山一树一老鸦,

下联想了半天,觉的近在眼前,却又想不出来,只的作罢。

“小九啊一,小九一,你在哪儿?”母亲苍老的喊声远远地传来了。

九儿扭头望去。

母亲佝偻着身子,柱着拐杖寻来了。

母亲老了,岁月的坎坷把母亲的脸上雕刻了无数条深深的皱纹,母亲的皱纹里却又淹没了多少伤悲,多少无奈啊!

那双小脚,迈过了多少道坎坷?多少条沟沟河河啊!

慈母手中线,游子身上衣。

临行密密缝,意恐迟迟归。

谁言寸草生,报的三春晖。

母爱,深沉的母爱,令人此生无法报答。

树欲静而风不止,子欲养而亲不在。

母亲怕九儿一时想不干,寻了短见,蹒跚着满山寻找。

“闺女啊!人活着,这沟沟坎坎比山上的树木还稠,比茅草还密。

迈不过去,一时想不开,眼一闭,一了百了,人这辈子就结束了,白在世上走了一遭。

好死不如歹活着,就像那草,现在冬天,没了叶子,枯了茎,看着死了。

可谁知道地下的草根根还活着,到了春天,又是发芽芽,开花结果。”

九儿听了,不由抹了一下泪水。

娘慌了,“九儿啊,娘知道你心里委屈,你莫哭,眼泪流成了嘎纳河,又有啥用?”

“娘,我没哭,是眼里刮进了灰尘,我揉眼呢。”九儿掩饰着。

“这红天老日头的,又没有风,地上尽是雪,化冻的地方也没有干,咋会有灰尘?”

娘说着,眼圈红了,声音哽咽了,

“闺女是娘身上的肉,闺女的心思娘知道,妮子,想哭,就哭吧,趁这儿沒人,大声哭出来,心里会好受些。

千万别认人看见,那帮家伙看见了,又该闲言碎语,看妮儿笑话了。”

九儿听了,像小时候一样,一下扑在娘怀里,放声大哭。

……

两人往回走,刚拐过一道山梁梁,从森林深处又飘来了疯子王天保的歌声,在这寂寥空旷的山野,王天保的歌声狂放,粗野,沙哑,苍桑,听起来别有一番滋味。

“我给阎王一包烟,

阎王送我当神仙。

我送神仙二锅头,

神仙把我送回了人世间。”

就像一个幽灵,这歌声一下子钻进人的心灵深处,令人难以忘怀。

九儿循声望去,不远处的一棵沙枣树上,有一个人正在摘枣。

那沙枣又小又酸,很少有人采摘,因此,在寒冷的冬天里,才能留一树红橙橙的沙枣。

走近树前,王天保也从树上下来了,手里提着一点点沙枣。

九儿感到很奇怪,满树的野枣,都是无主的东西,跑了那么远的,为什么只摘一点点?

王天保说,“这里的一草一木,都是有主的。

就像这沙枣,乌鸦啊,麻雀啊,山鸡啊,喜鹊啊,还有八哥子,都是它的主人。

我摘完了,它们吃啥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