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六似乎恢复了些许正常的理智，抬起头看了李正道一眼，呵呵笑道“你是富贵人家出身吧？”

“坦白从宽，或许可以让你死的痛快些。”李正道严厉道。

“哈哈。”张六惨然一笑，“你们这些富贵出身的道侠，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穷人，穷人 生活到底是怎样的？”

“这就是你杀害自己两个女儿的原因？”应无心不解道“你和家里的女人都年轻康健，种地渍麻足以养活两个孩子的。”

“我姓张，是张家的男人，是张家三房三代独传的独苗，我都快三十岁了，还没有一个儿子，家里没有一个传宗接代的男丁，我就是想要一个儿子，一个真正属于我的儿子，可以传宗接代，可以延续家里的香火，可以保证血脉不断，可以让我再也不受其他人鄙视的目光，可以让我像一个男人一样正常地活着，有属于自己的脸面，可是，可是——”

说到这里，张六越发痛哭流涕起来，“可是那个女人不愿意，她不愿意，说是家里的条件只够养活两个孩子，再多一个，肯定撑不下去的，可是我就想要一个儿子，不是女儿，不是要嫁给人家的女儿，不是将来要泼出去的水。”

院落一时陷入了安静中，张六神情呆滞，目光发直，跪在那里，一动不动，旁边放着一把铁铲，还有几块带着蜂房的蜂蜜，一股香甜的气味在夜风中扩散，众人问着，心中去越发悲苦。

诚如张六所言，他们是穷苦人家，如果是富贵人家，这样的惨剧肯定不会发生。

可是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，众人心中虽然气愤，却也明白张六的苦处，这不是他一个人错，而是整个时代男尊女卑的认知造就的悲剧。

身处其中，很难说自己能独善其身。

就连孙小曼和白妙真，这两位女子也气愤无言，实在是她们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，因为她们心里很清楚，如果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家里，只能留一个后辈的话，长辈一定会选男孩，而她们这些女子，都是被抛弃的对象。

“我带他去村外，看那两个女娃，还有什么遗愿？”王半仙自告奋勇道。

应无心看了一眼院落后方的三间茅草屋，道“一起吧，以防出现意外。”

其他三人都点头，一起带着张六朝村外走去。

张六神情呆滞，傻子一般，被推着往前走，他就机械地往前走，没有一点反抗的意思。

到了村口，外面的土地中响起了动静，应无心一把将张六推了出去，前面泥土陷落，形成一个深洞，瞬间将张六给吞没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