总归，在这里，俗常的伦理纲常在人们的心里根深蒂固。像应夭夭，原本以为是寡妇，忽然丈夫出现了，忽然又冒出一个儿子。虽然可以理解，但总归还是有些闲言碎语。

但应夭夭平时不曾与人交恶，有时也好心帮助，故不曾有人故意风言风语，嚼她舌根。

不过，若是有，应夭夭也是不会在意的。

顾深进府的时候，恰是黄昏，金灿灿地光落在庭院里，像是撒了一层碎金。

先去厨房把买来的东西拿过去，让厨子按照自己想要的去做。

去找应夭夭的时候，顾深看着花园的一处空地，招招手问了经过的管事嬷嬷。

“这里怎么是空着的？”

在顾深记忆里，应夭夭总喜欢把每一个角落里都种满了她喜欢的花花草草。在应夭夭心里，空出一小块地都是罪过。

管事嬷嬷快步走到顾深跟前，心里带着疑问，面上恭敬地道，“夫人喜欢红莲，想要种一小池子。”

“哦。”

挥挥手，顾深让嬷嬷下去。

在空地处用脚丈量了一下，也就一小块的地方。大概也就七八尺宽，十几尺长的样子。

咦？顾深忽然诧异了一下。

他还记得，她之前喜欢莲花来着。什么时候，喜欢起红莲了呢？

不过，想了想应夭夭的性子，顾深也就释然了。

应夭夭做事情，向来随性而至。喜欢蔷薇，就种上一围墙，喜欢月季，就种一园子，喜欢红莲或是莲花，自然可以种上一池子。

若是不喜欢了，以她的性子，该是要送人了吧。

心里有些闷闷的，顾深知道，是他想她了。

短短一会儿的功夫，他就如如此地想要见她。

在化形前的很长时间，和化形后的很长一段时间，顾深从来没有担心过等不到她。

只有那一段时间，自己总是见不到她，很长一段时间，两人几乎处于失联的状态，他便去了仙界，想办法娶了她。

之后，出了那些事后，自己便再也没有见过她了。

因为，自己已经没了灵力，没有了去仙界的能力。继而，他沉睡，化作半半的模样，遇到了她。

若说上天亏待了他，是说得通的。若说上天对他不薄，似乎也说得过去。

让他等到她，在那个桃花盛开的日子，在山花烂漫的时候。

自己懵懵懂懂，她温柔缱绻，一舞倾心。

哪怕是没了记忆，他的目光依然追随着她，她的心也因他而悸动。

春风乍起，树木枝叶摇动，连带着卷起顾深的长袍。

看到他回来，应夭夭在窗前抬眼看他。

隔着窗子，她道，“你回来了。”

心里忽然就暖了，也满了。

“嗯。”点点头，顾深来到窗前，“今晚让我留宿吗？在你屋里。”

“一张床。”顾深加深了唇角弯起的弧度。

树梢上的明亮星子渐渐多了起来，落在顾深的身后。

屋内还未掌灯，顾深只看到应夭夭眼中的明亮星子，看她突然伸手，“不进来吗？”

“……”

愣了愣，顾深看着横在身前的窗子，有些无奈。

这是，让自己翻窗进去的节奏？

但顾深却也乐意，轻声提醒道，“那你让开一下。”

翻窗而入，顾深拍了拍衣服上的浮灰，为应夭夭点燃了灯烛。

屋里渐渐亮起来，顾深也看清了应夭夭原本在做些什么。

“抄经书？”顾深转到桌子后，看着应夭夭抄写的《心经》问。

“嗯。”

点点头，应夭夭揉了揉脖颈。

“秦家夫人马上生日，她喜欢礼佛，抄写佛经给她，一番心意罢了。”